生活也像这庵堂一样
每天跟任何一天没有什么不同
一辈子还没有过就要结束
门前的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
屋后的树绿了又黄,黄了又绿
连一株小草也摇曳着她的时装
可是我呢,永远是青砖灰瓦的颜色
骨髓里的香气因长期囚禁而变质发霉
我被禁锢在一个小小的壁龛里
欲望和道德非法共眠,互相合食着内脏
暮鼓晨钟把每个白天和黑夜处决
那些断气的美好假日象在春天就连根拔起的玫瑰
永远不会相信复活
经书有一副棺材铺的外表,以及口琴般处处是
孔的心计
其厚度刚好能够把轻快的步履绊倒在地
我活着,却已和生命分手
性情比那面锈着的山崖还要荒僻
身体比枯死的树还要严肃
表情还不如一块青石板,连苔藓都不生
甚至,在我映衬着田野的空空臂弯里
根本感觉不到空气存在
可是,一只时空时满的水罐,不知是为什么
里面映出的总是一张许多年前的脸
用火焰镶嵌的笑容如一个从尘世匿迹的密语
在水中闪闪烁烁
那哑默的木鱼在悲伤
想打一个被敲响的时刻还原,从水中游走
你看,梦的酵母从来不需太多
只要有了那一丁点儿,就可以使心鼓胀起来
某种念头象白炽灯泡,象成群吱吱扭扭的尖叫
的耗子
从寂静奔向寂静,在南墙上反弹回不祥的回音
我多么羡慕窗前那束杏花,朝生夕死
魂魄象一块白绢那么温柔
我不知爱情是什么,不曾写过甜言蜜语
但我将留下遗书
我的遗嘱会象私生子那样隐蔽,石破天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