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隐在夜色中的
默无声息身存微光的影子
幢幢地移来移去
刻划着雷声
我渴望知道他们是谁是不是千百年来
我那些言语不通的乡亲
夜晚梦游时四围如盖
两眼漆黑门被触
门又折合在另一个方向他们悄无声息
灯短暂地一亮上帝一亮雨下来
闪电用了千年
在暗处我们学习了它的速度
那种充斥在宏亮的头脑中
并使之晕眩的斗笠
它藤蔓的边缘
在继来的冥色里,以梦之流
以速度的波纹进行、变幻
总将你抛在一边
此刻灯光一亮它就减缓下来
但烈火真金都要自这梦中消失
一个鳞甲如王的金菠萝
突然消声匿迹记忆又算什么呢
人们在一瞬的光里都不似痛苦
于是光线衰落战争中的蒙难者白死了
女神们一次次地经历阵痛而后代依旧麻木
渐渐地他们不再生人
只是生下头颅
这广阔世界上的铁杼深深地插在我们正中
求什么理解既然不再感动
惩罚是多么聪明:使思想成为疾病
意志阻止了软弱
也阻止了梦
阻止我们相见
然而我清楚地感到手足变短
新生的婴儿后背上铺开着一百只眼睛
使母亲于战栗中将兄弟流产
使诗人哀恸而那些眼睛无动于衷
你如说梦
另一个梦正阴沉沉地进入
比刚才那个更加完整
一种放大了的背脊,眼睛的布匹
以一种低掠的姿态
进入阴影
穿梭在
双眼久闭的面颊之中
面颊为之改造浓荫碧色晃动
网形的水光反射着速度
蜻蜓的视线明亮模糊
倾听着树冠所发出的
疯狂的声音
听觉被轰炸了
持久的尖啸在耳朵里
踉踉跄跄地拖曳着黑影它们
来而复往来而复往
逼近诗人的瀑布在已知的地方
也在失火的、训诫着荆棘的山上
翠绿的十字定定地插在回光之间
然后千人一面,突然靠近
我不认识他们
他们来自大冢如针数字如针的学园
语言如同盲文
从纸人的屋子里饺下的碎片
我为什么来到这般异乡
没有一种呼唤来自友人
我重过着没有课业
也没有神明的日子然而欢乐永不再来
神经在一个筐子里如谷粟拨弄
我到过这种地方
再度生活就是再度生活
而我不想再为地方而来
而是为了寻找那些亲人
夕阳如老人和棺木
夕阳互相抚摸
没有人知道我怎样在夕阳里失踪
这是不可能的
我们曾经在一起生活
看酒挑选生存的鞋子
一起在路灯下模仿美酒
大声地唱着上帝的声音
并且深深地呼吸着空气清新
而今呢你只会说我是诗人在梦
我知道我复现着一切
我一个人在看酒,我一个人
在挑选鞋子,我一个人
在路灯下如美酒清醒
我的声音清清楚楚
我就在那里转过身来
丑陋无法逼近
一轮太阳席卷身影
那么多真实的人
在梦中走来走去
在与不在我全都见到了
他们并不互相嘲讽
也未曾让机智卖掉青春
我就在那里
看你们的游览
——一个人一个独眼巨人
弯腰死抱着另一个独眼巨人
就在那些游览的人们当中麻木地矗立
不可移动:而来往的陌生人又是什么
另一个独眼巨人
安详地垂着骇人的面孔
垂着巨大的猪圈
是的,他弯着腰他不须进行恐吓
他只是紧紧地抱着
再一个独眼巨人和下一个独眼巨人
人们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就这么站在来来往往的
真实的影子之中
吸引着游人,供他们交谈
然后,就在我走进这个屋子之前
他们一个一个地换次直立、消失
而四个独眼巨人安详地压迫着的
是我或者是我们血肉的兄弟
我站起来呼吸了一声
紫血迸射
鼻青脸肿向这幢屋子外面移去
月亮明晃晃地挂在树梢
卡车刚刚重载着绕过厚实的城墙
尾灯一点猩红
而我的梦
在醒来以后更有力地
穿进我的头颅和四肢
像一根血色的钉子
牢牢地把我钉在原处春天的
浓厚的大雾从岩石下阵阵袭来
梦像一些破旧的盖着军用大衣的
木头箱子供人入睡
梦像一片棋局,也像一次雨和甲板的谈话
梦的殴打不需要什么诗人
我们无法举动,来自盗火之城
春天的浓厚的大雾
从巨石下阵阵袭来
我悬挂在那里鹰鹫啄食着我的
肝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