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思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叶芝
雪地里,麦茬灰黑
像父亲涂满肥皂的面颊
吓死的,吓的半死的,全都已僵冷
远没有想象的那般锋利,西伯利亚剃刀
长吟,而麦茬依旧
我的梦——就是在雪地里奔跑
翻过这个年头。曾有一个绝妙的比喻
“皱纹就像耕过的土地”
在很久以前,父亲拉着一把老犁
那是真正的剃刀,麦茬干干净净
之后他播下几耧麦种,六月收割
嚼着金灿灿的麦粒,高兴地合不拢嘴
我六十岁的老父亲满脸都是皱纹
就像春天里他耕过的土地
麦茬,麦茬,我踩在脚下
清脆的断裂声从血窠里蹿出
狂奔,尽头罂粟花凄美绝艳
天仙一样的女子,在花丛里歌唱
——捉住她,捉住她
那是唯一的念头,她晃身一变
一株沉甸甸的金麦子,抓在手里
姑娘不见了,花丛消失了,麦田
一望无际的麦田,金黄的麦浪翻滚耀眼
噢,多好的梦,我向你致敬
父亲!给我剃刀吧,父亲
让我为你刮去残留的胡须
芬芳的肥皂沫就像芬芳的泥土
混杂着你多年前的汗腥味,浓郁的
小麦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