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水滴里,枯枝和高楼在练习倒立。
这春天定制的眼瞳,
昂贵的照相机,
让现实中彼此孤立的事物,
凝聚到一面镜子凸起的部分。
一个在“偶然性”中翻转的世界,
从两倍焦距以外按下
被日常指纹所磨损的快门。
水滴在无限地坠落,但它仍在牢牢地攀住
被汹涌的汁液所鼓胀的树枝。
那由词语赋予的肉身,
那从冰碴和鸟鸣中抽出的新芽,
再次获得光线般清晰的
曝光。而我终于可以不用担心——
某一个瞬间,
它会松开攥紧世界的手,
像小鸟通红的爪子突然松开
电流疾驰的电线。
因为它已拍摄下这唯一的瞬间。
因为它已代替我“看”,
一种对于我来说仍然陌生的凝视和托付,
已经成像。因为
那玻璃般透明的泪腺里分泌出来的
必然是无限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