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写了不少诗,
它们替我爱自己,爱他人,和这个世界。
现在,我无力拿起笔,
无力搬动巨石、移走瓦砾,
无力收拾孩子的书包,
无力拭去母亲的泪,
……
看到《科学睡眠》中
用重大灾难做主题插图的年历,
和“每个月份都有自己的灾难”的句子,
我恨人类没有超人的本领。
恨自己既不能替人去死,更不能令人重生,
我只能哽咽,只能听任泪水决堤。
“我们活着,就要好好地活下去……”
我在泪雨中听过多少遍了。
而一个失语50天的
女孩连声的“爱,爱,爱……”
像诗文中遇到的叠句那般
富有震撼力和音乐性。
大灾之后,活过来的,
慢慢恢复的笑脸,治愈了我,我的失语,
和忧郁症。
我想我得救了——
重新拿来笔,就像灾民拿起农具:
“要继续播种,不能让田野荒芜。”
……我不能再哭,只能听任
一首诗的诞生
翻越雪灾、温疫、车祸、
地震和数万逝者:
这一次,它先爱人类和他人,
最后再来爱自己。
……如果能让我忘记哀恸,
只记住重生的笑脸,
我愿意从未出生,从未见过白天和黑夜;
从未写过诗,从未用过树木做成的纸张
和爱的双人床;
从未感悟到:
人类活在地球上,损耗着自然的心脏和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