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刹那,突然醒来,
火车从我全部血管里开出去。
你看不到,我站着的样子,
看不到我依靠着的那面墙。
有一束草从墙里长出来,
为了迎风招手,没有人看它,
除了我。火车头的蒸汽,
蒸腾出的天空,有一些发灰。
我看见我
我无法看见。
三个老人蹲在站台口,
我想我曾经飞奔着经过他们。
现在好了,不用了。
你的脸,从化掉的车窗
框进我记忆里,
秋雨最后的色粉画。你的头发,
是另一场雨。
也曾是夏日溪流上方缤纷的阳光,
坐在溪流的树荫下喝茶,
对岸,那个女子,拿着一支包,
后来是一件熏黄的衣服,对着你,在喊:
这个好看吗?这个?
她一次次在阳光里闪现,
后来是闪回。
后来,就是现在,
花和水果落了一地,它们
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能被塞进离别的车窗。
我的手,还没扬起
就化进空气,再也无法收回。
突然醒来,火车开过后的
站台,人群散落的站台,
线绳断裂,珠子滚落一地,
只有风,还在果皮和碎纸片之间犹豫。
从一本书的屋檐上滴落的雨,
有一张孤儿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