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长的椰林路的尽头
一路叹息着而来的海风只触到
我睡衣上小熊的手镯
是多么空茫。对面终于有了一道目光
同样年轻干净,一个就要射进门的球
突然漂亮地擦出门框
确定是这里唯一的暧昧
确定,这里的勺子,杯盏、椅子和板凳全部
已经入睡,所有睡衣胸前的那枚扣子也都
入睡。确定,包括大院一边的海府一横路上的
甲亢病门诊的门也
已经入睡,同它一起入睡的是
寰府酒店浅黄的灯
你不可能哪个店门要出酒,那怕是
一只陌生的手,从黑暗里递来
一杯冒着泡沫啤酒的沁凉
宽大的椰树叶在沙沙作响
那么多星光的烟头
那么多风的手
那么多美丽的树干
竟然没有一对人在树下亲吻
一里之外的青年路,夜宵的摊点
刚刚爆响这个海滨不夜城着火的锅
而这里的青年,是立在省委大院门旁的士兵雕像
我怀疑,他们的子弹从来没有
推上空空的枪樘
我走在这里,整整三年
早已不是那个思念爱人失声叫喊的少女头上
掉下的水罐
甚至不是布罗斯基悼念邓恩诗中
那面可以在风中飘摇入睡的窗帘
但我也曾试图
和省委大院凌晨12点后的寂静搏斗
从厅长楼下的花圃里偷出一盆最美的植物
整整一米高,我拥抱着它冰冷沉重的身躯
左顾右盼,仿佛就要扶到
我自己的心跳
就像我的兄弟,5月7日那场台风
把它从我西区8幢701的阳台掀飞下去的那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