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时代的行程:1999.5.23.——30.”——题记
“嘿,你的灵魂归队了吗?”安的皮肤渐渐沉潜
皮肤与皮肤之间有强大的气流
在赵家城,某块凹凸不明的石刻上,沈握住大禹的手指
安说,她摸到了大禹的肠子
泥土造人,一帘花影云拖地,传统从一扇扇门楣而来
楼房呈现官帽状
青灰,混杂闽南风骨,反射斑斑点点黑黝黝的水,在琉璃牌匾上
西湖公园镌有柯的名字
生活是收敛的,出外就不一样,自由摘下面具
笑声、喧哗声,构成中旅巴士的局部
“旅游就是艳遇!”蔡信奉某外国诗人的至理名言
一位82岁的男子,可以旋转180度的三步舞
可以为了姿色平平的姑娘写下“茶如女”
我们的蔡把日子过得像拥抱
雨,雨,雨在东山
雨在东山澳角,这地方我曾去过,头发乱了,海要醒了
澳角海湾停泊休渔期的散漫船只
和一筐筐腥味扑鼻的风和空气。
除了雨伞的重量,还有成双结队的肉体碰撞,腰以下
裙子绑着裙子,裤腿连着裤腿
东山的雨无疑轻于梁山
那时柯在车上喊:“看,多好。”此时白雾蒸腾于粱山间
沈摇头晃脑“白云深处有人家”
“停车坐(作)爱吧。”安迅速接上去,同时的尖叫
轰然而出
为唐诗保留一点崭新空间?
“可惜师傅没有停车。”——谢。
“但已经进入隧道。”——柯。
完美无缺的解读,多年以后当我在中国的某个角落,我相信
我听到的这个故事不是真的
诒安古城淹没在赵家城的阴影里,厚厚的城墙是一种邀约
它还记得百年前的那场瓮中捉鳖?
羊,一黑一白,睁大惊恐的眼,瘦瘦的羊,身段缺少设计
“我看到了鬼!”童年的记忆教会安把羊和鬼联系起来
想起午餐蔡指着某盘汤说这是羊
安仿佛已把鬼吃进肚子
“心怀鬼胎。”——方。
“我还想把鬼生下。”——安。
“生个小鬼。”——方。
或许在另一种伶俐里艺术的方永不衰老
衣服别在裤里,21岁就完成生儿育女大事,朴实而不木讷
善于把商业和艺术融为一体
智慧建成四层别墅,优雅,充实,不止芒果,不止小狗
“……东西都是家。”不是和尚的和尚,赵朴初如此题道。
星期一跳舞,星期二唱歌,星期三乒乓,星期四台球,其余的
就给书法,提倡裱褙
反对彩旗飘飘的生活
偶尔也会“硬要带”,因为发展才是道理……
于是我们坐在一起,通往三坪的路有音乐作陪
阳光像沈的络腮胡子
密密地长过窗台,1971年,这个世界需要沈的诞生,闻
或者雁,沉鱼落雁,惊世之人
这是伟大的沈的抱负(包袱?)
一米八的块头急需五吨奶的供给,他(她)发誓断奶,从经济学或
生理学精神学角度
睡眠成批地降临
天使收敛翅膀,安祥,斜靠梦的跑道,被梦斜靠
直到他半夜的痢疾带动一个人罕见的沉默
并且在某张单薄的扉页里颓然倾下
音乐唱着不见不散,不——见——不——散——
“纲常万古,节义千秋,天地知我,家人无忧。”
详情请见漳浦黄道周纪念馆
沈和柯的崇敬地。
“可以学他的精神但不必学他的生活方式。”——沈。
“想想看,在南京,他面对绝代佳人坚持不睡。”——柯。
因为睡眠容易被诱惑,或无中生有?
“你的眼睛和思想犯了几次罪?”——安。
“现代人,你要受惩罚的。”——安。
“但不看不想更受惩罚。”——这是我为沈虚拟的一句话。
直到风的十七根手指在挤挤的厅堂中
这个夜晚乱了,全平和都动起来,纸张、颜料,墨和笔
和用作激情的词
手臂变成机械,动作大幅度贬值,庄(女)和安心疼沈,苍白的脸
刚刚被药清理
左绺的头发不听话地悬空
我闻到他汗水的痛,肯定有虚脱的情绪在明显扩散
“就是要也不行了!”——沈。
“更不用说还要。”——庄(男)。
一屁股落实到椅子上,腿呈人字状,只有呼出的气,人潮
精神抖擞,不远万里
他们有效地把书画当做风和雅附庸。
句子是现成的,但还得挑:足下生云?淡者履深?心随天籁?
若你是个姑娘你就要个“人财两得”
是主任就来个“渐入佳境”
柯说,不成,不成,题词问题体现了一个人的品质
当它落在纸上,就有神依附其中。“老人、名人的赞誉有其
不可思议的力量。”
蔡和许的书法因此深受欢迎。
对安,蔡题“出诗”。许题“造化”。
微观上它们都是对神秘的指认,安是一个巫女,时常把长发用作
致命的利箭
某个晚上她把长发盘起,这就是温软的起因
不穿高跟鞋和长裙,但同样会尖叫,对于一个女人,尖叫就是
被强奸。“请尊重我们的身份。”莆田的黄如是说。
他的左腿叠着右腿
两手交叉抱于膝上
他用鼻子说话,使我的耳朵饱尝了玻璃拐弯的痛楚
“诗歌首先要考虑读者。”——黄。
“每个人都是读者,所以你的话就是废话!”——安。
只要不公正的批判还在对诗歌(尤其是现代诗,尤其是
中国现代诗!)发出
安就有理由为此争夺生存空间
早餐不欢而散
重要的是诗人内部的怀疑!
要命的是诗人内部的怀疑!
蔡,谢,行行好,不要让安流泪,不要让中国现代诗流泪
它们才刚刚起步,尚未跨入门槛
“有兄妹之缘而无××之份。”在舞池上,谢与安看起来
像高倍望远镜。
语言可以做多重解释。
1995年的纯真保留在谢代为填写的汇款单上
那些感觉自杀了!
“一个人多几次采风就会变得刀枪不入。”——廖。
“因为好色满园春。”——谢。
还因为一种诗达到饱和就像杜甫接受县太爷招待撑破肚子。
地球在屋顶上
木头房子让恋爱不在行
小眼睛谢怂恿长条糯米饭与香蕉较量,女神,女神
你的柚子多么诱人
你的苹果直上青天。你的苹果压着我的苹果。
“任何美都是恐怖的。”——沈。
因为美具有侵犯性,还因为,美能“一镇乾坤”!
从赵家城得到的一句足够沈回味一生。
另一方面,安也在沈奋笔疾书的“我们时代的行程”中
几乎把持不住
邱,邱,企图从时间中骗出更多的时间
他装做生于1978年,一个小官腔患者,小处男,善于总结
而不自知。
他在依次发言的第七位,他在第七位的发言显示他有美好的未来
(发霉的未来)
漂亮的邱营养充分,像一滴透澈的水珠,仿佛真的只有21岁
那丢失的17岁在镁光闪耀中还是没回来
琵琶妹妹,叶子像沙一样,船又像鱼的骨头,风是红色素
这种花你看过吗?
“金漳浦,银同安,铁绍武,纸扎的福州”,民歌也会退化
时间一转它们就死了
再造一首民歌,它们在口头流传,带来蠢动的欲望
来,小汽车,破轮胎,上上下下的享受
带来节身自好的自守,他说他可以出污泥而不染
“人即是泥土化的。”——女娲。
“艺术不是人,不能信手挥洒。”——谢。
“但艺术的最高境界就是玩。”——安。
“怎么是玩?!”——庄(女)。
在车上,争吵的乐趣来自于对《借口》的朗读——
“我们把床搬到野外,我执意于自己的放松……”
我想我可以对自己的诗做一番解释
但风太大,路太颠簸,黄不以为然,他说太白了,若黄不是客人
我真想把愤怒狠狠摔向他的脸
在西坑,我敢说我看到了他的死灰
一个作家却没有一副好心肠
一个作家却没有一副浪漫情怀
因而在三坪寺前,我厌恶地把相机收起。
庄第一次看到安的个性,庄有多种态度,她说她太注意场合
包括衣着,谈吐,她说她喜欢安,如此自我
诗意盎然
她不懂现代派,但折服于安的纯粹。一个美丽开朗的姑娘30岁了
却还没把自己打发出去
我想是在舞台上我不屑于她的身份(演员)
直到采风的第三天,第四天,直到她喊着“安,这是你的现代派!”
那是靠近一个女人的本性流露
放光,机智,活泼,在有背景的牛仔红服上,一幅丽日晴天
美丽的偶然,不死的偶然
在低级的群体里一个人有志于改变他人的观念
一个人像肩负某种使命有志于改变群体的形象
庄笑了,如果她哭会更好,若我有泪水我愿奉献予她
若我有泪水只有相爱的人看得见!
死亡距你还有一首诗的距离,邱说,知不足常乐
“不足”不足以完成一首诗
那死亡距我还有一首诗的距离
没有人,除了廖能在天地盘上打坐,膝盖盘得绝对专业
可是他不集中
阳光到顶,到处都是眼睛,眼睛与眼睛会打架
一只只黑蚊子叮在正午的光线里
气由丹田,再往上,直到脖子,脖子像吊在空中,发热
据说台湾气功师曾在天地盘上感到正午的阳光变得清凉
“一个人选择死只为成就一世英名”——黄道周。
因为易经之博大,像天地之沼泽
关键时刻可以坐化,或升天,我感到廖的镇定,超然物外
我一天天理解他的“气”
有过婚史的廖也有过诗歌史,他从他的诗歌出发抵达小说
但终归善始善终
诗歌藏在衣柜里,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譬如鞋子,譬如衣服
“姑娘,姑娘,你现在还有腰肢,你现在还有喉咙。”
“你总有一天会完蛋。”
一个门槛,40岁,或30?门槛低得拦不住猫和狗
“姑娘,姑娘,过了40你就完蛋!”
可是刘没法改变自己的性别!
她把她所有的青春都扔在等待上
像一枚干果,对着满地的铜板捡捡拾拾,瞧,善良的人并没有
得到好的报应
她把房子建在身上,一座移动的房子
到夜晚就关闭,呼吸匀称,我没有听到她的抱怨,在她踢蹋着
拖鞋在早晨6点半的旅馆里
这就是一个女人的惊醒!
一座房子的被迫关闭证明这个世界还有不尽人意
男人们操练呼吸,把性延长到1800岁
而不用丰富才干
女人们却已提前见到道德落日
“年轻女人涂脂抹粉像金苍蝇嗡嗡叫。”——柯。
“我害怕你的残酷。兔死狐悲,也因为我是其中一员。”——安。
我或许已见到我的衰老
我的刘,我的姐姐,有一些命定的元素还在继续
我们没法改变自己的性别
整个晚上庄(男)就等着迪斯科,把灯枪毙!“真好!”
和一群细胞疯扭
或把禁锢摆在身体外,去听听灵魂的声音,当我在电话中提供
风景,我是说我已把剧目上演到高潮
整个过程再也找不到收尾了
风已从5月30号谢幕,那只长长的风,还能找出其他的吗?
你一辈子都是在打诗歌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