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满头白发,爷爷站在树下
接住一个个我摘下的柿子
兜在蓝色长衫的前襟里
柿子挤成一堆火焰
在他胸前熊熊燃烧
多么开阔明朗的秋日啊
他说,这棵柿树
是他十二岁那年春头栽下的
这一年,我也十二岁
多年后,父亲站在树下
垂头丧气。他伸出的手
却没能接住我摘下的一个柿子
柿子砸在地上
瞬间,成了一堆烂泥
他喃喃自语,像是对我说,
大清早,你大伯走了
后天送他上山
大伙把出殡称作上山
仿佛那些死去的人
不曾离去,都上山干活去了
现在,我一个人站在树下
老柿树的叶子都掉光了
最后一个灯笼也已熄灭在枝头上
大雪到来之前,深秋越来越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