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热浪抚平了水上国界线
堙没了湄沱湖、北琴海这些旧名称
吃下俄语的鱼,吐出汉语的刺
我们裸体。我们跳进没有盐分的湖水中
细沙流出脚底,时光缓慢荡漾
短颈鸥在茂密荒草栖息,进入正午时分
对面的国度,流放在光天化日下进行
我的异国伙伴写下关于此湖的另一首诗
生长在兴凯农场的诗人,四十年来
湖滨除草,想象漫天浓雾中远去的渔船
我们在他乡相识,给诗未必相同的定义
但给出这个湖泊一致的水面和深度
那个几年前的小酒馆换了女主人
我走进去,又走出来,视线掠过头上乌云
黄昏临近,借宿密山城,梦中的北大荒
——望不尽田野与荒野,刮起黑色风暴
我把父亲葬在上游,我离死亡很近
兴凯湖的周围还有更多的坟墓已被遗忘
他们来自北京,来自上海,来自杭州
来自非左侧的脑袋,这些湖边的省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