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戴罗锅帽,身披黑皮羊毛毡
接下来是凉山彝族地道的五彩百褶裙
起初我把她误认为大姐,差点走过去
质问。其实我知道她来自哪一个村庄
也许家里断了食盐,儿子缺了学费
或者一个亲人正在遭受病魔的毒打
她穿越茫茫雪山,穿越固执了几千年的眼光
走到这里,菜市场一个人影稀疏的角落
她脸上的殷红尚未褪色,心还在咚咚跳
“一斤三毛,两斤五毛”,她的汉语
像夹生的米饭,计算能力像她羞涩的脸
即使多给五角,她肯定还会怀疑
是否少算了两毛。也许再过一个月、一年
她就开始卖大米,或者开个小卖部
卖日常用品,或者开个小饭馆,卖米线
甚至开个服装店,经营时髦的衣裳
也许她还会脱下那身土里土气的服装
然后忘记了今天,忘记了第一个买她洋芋的
那幅近视眼镜。想着想着,我不由笑了一下
手提的洋芋轻了起来,天也跟着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