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我会看到幻觉缓缓从我面前流过,幻觉似乎是用来破坏平衡的。事实上我实施内心臆造的功能正在散失,我一天天地陷入尘埃的围剿,俗事漫漫像一地鸡毛,它根本构不成灵魂的警醒和生命的观照。我只是,只能是更加彻底地愿望毫无意志表现行动的日常一日快速成灰。
但是幻觉,幻觉焕发了一个人可能有的诗性依据,并据此带动一个词一句话的出场。神秘与极端,寂静与高贵……突然之间就喷射出来!我确认一种激情的存在,有如鲜血汩汩提醒一种知善,它得益于对虚无与腐朽的突围。诗性的界限就这样划定下来。我伸出一只手,两只手……抑或是我的伸出本 身就已包含索取与付出的意义(疑义?)。诗性诗写在本质上更像是一种对 人性神性的邀约。它提供一个美好的开局,合唱紧随其后构成世界石阶形状的关联。我可以用瞬间与永恒对抗,恰如我可以用死与不死对抗,一种此“在”的呼吸贯通极顶——自我即是架接的绳索。
我想到看到幻觉缓缓,钟尖尖利,新概念也是诗写的寄托之物。它让我有种不可抑制的文本闪现。我仿佛正在挣脱宿命的障碍,空,茫,不可思议……游戏向着内心移动,周边面影隐约。我聆听低处的礼,一只禅的棒喝,托钵僧的眼,庙,斜披的迦纱,空气似乎不够用,诗歌已向沉没逼近。
我由此自行疗养死亡的伤口。短暂的情感冲动得到无价的补偿,然后再归于寂灭。再归于纯净的诗意诗写。这一切是可能的吗?我只是以“我”替代诗歌扩散,替代某种自由权力的释放。恍惚间我不知要说些什么。诗歌走在前面,实践着缺乏比较随意指责的昏暗之路。光明也是昏暗昏睡的偶然。我,染上暴风雨的疾病,借助幻觉我参与万物的维护和抢修。当思想奔涌,狐狸和乌鸦改变位置,我感到一种实在的压迫,我置身其中的力量不足以使我从无形的宽广中缩体而出。诗歌于是像失败的春天布满雾气……
这仍然是每一天的意愿干预语词的生成。我发出声的音或音的声,像阅读促进星颗的嘶咬,我这样指认我现在的诗写:非合理,擦亮,剩下……异化生存。它们源自个体本真的“诗界”,对于鲜血与黄昏的戏拟,与仿效。我无非帮助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恢复惊奇的潜质,睁大,吞吐,双肩耸立─ ─使时间的有序渐次混乱,并且碎成无数。
因为对于现实我永远从属于“我”的“你”的“他”的现时。责任包干到户,而笼统的僵硬的“实”永远需要有一个“中空”的张力。我仿佛是在自由自在的诗写诗想中被一个幻觉击中,幻觉微妙,散发朴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