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在时光中消逝的人
又在田畴里露出头颅
像农谚:摁下瓢,又浮起葫芦
没有一点躲闪,只待我在课堂上
把他们散淡的笑脸一一画出
像画出疲倦的山岗和泥泞
他们就此复活,染上了远处的
身影,其中有生锈的婚房
黑暗的木轮车、未成就人型的死胎
和一群母亲围在一起哭泣的
黑漆棺柩——他们连名字也没留下
但他们稍好于那些某某氏女人
她们大都假戏真作,或弄假成真
陆续现身之后,像一场雨水里
崩溃的纸人,在春风中炊烟一样
弯曲,然后了无踪迹
秋后土豆偶尔丰收,如同阴霾里
突现的繁星,我大胆提出:
“妈妈,让鬼魂也吃顿饱饭吧!”
话音未落,一群影子母亲
就纷纷指责,逼我交出身体里的
奢欲,仿佛我瘦小的骨头中
暗藏着许多霉烂的粮食
此时集市已经无人,空荡荡的光
在那里挤来挤去,你知道
空荡荡的光,到底是什么物体吗?
就如同一个村庄死了,但你
看不见它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