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广阔终年高耸
干燥的冰雪像粉末像尘埃
像是神明的沉寂
刀刃似的峭壁向我吹来青隐隐地
有一道巨大的石棱从山头鼓向山尾
拖曳着一整福巨大的白光
山体聋哑
一声不响地
被自身的灿烂所渗透
这里阳光奔放树根百尺空气稀薄
火红的矿藏洞开
深不见底
清晰地感到千条阳光在冰凉的躯体里滚动
一整块固体淋漓着火苗
迎面冲起
在平坦的高原上
树林在干燥中噼啪啪地裂响
并有那孤单的滴水
是江河正在形成
冈底斯鲁姑拉达马拉
宁静山和峨日腊
男人的地名和姑娘的地名
可爱的和智慧的
不可移换的和不能触动的
灰色的云霾浮游四周天在底下
云脚晶莹
多么温柔的灰色
褐色的土块连着土块
涣漫的平野是高山的顶子
滂沱大雨就在这高而空旷的土地上
寂寞地流淌着
没有人知道谁也不知道只有天知道
这里的自由是没有居民的自由
那种贫瘠与荒凉
喧闹的雨声把土碛打成了沼泽
打成了遍地的浆子
那儿还有一块积水的洼地呢
这就是我们的本质
在山坡上流布着百尺树根
褐色的土碛露出来
亮着碗大的花
大雨覆盖着雪山下的高地
飘着霰子雨中夹雪
被九百座连绵的雪山切碎
大雨之外依旧坚实
透彻而黝暗
红色觇标荒废立着A字
当我握住满捧冰雪
它已不会在冰温里融化
它是一种盐
一洗残渣余孽
当我站立在它辽阔的镜面上
一尺红色的兵蚁正在滑坠
倾听我笑声中的生铁和恐惧
它说道
“现在爬上来的是个人类”
飞雪已经消失
生灵已经消失
太阳集中在面颊上
雪阵的余絮依然飘落
火绒不断地掉落着手和灰尘
山脊那面是无雪的高原
无土的石柱粗糙耀眼
追击着眼翼的飞动
一种稀薄的黑色骤然伸展尖利的鹰翅
傍晚波动着一幅铜箔
正中巨响着一轮火球
九百座雪山一片通红
死亡的景色波澜壮阔
白天之后的黑夜将是另一番遭遇
我胸中的古战场一片空白
寂寞而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