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了来时路,
她已说不清:是车票,还是绳索,
勒紧她的头颅,挟持她到
加利利、各各他,海市之外的
流奶与蜜之地;
她已说不清自己疾走跟随时,
被动还是迎合。
只不过换个地方发愁,
别处的暮色比故乡大,
苍茫比心大。
——并且继续放牧繁重的执念,
它们争斗、割据,不断翻扒伤口;
每一位,有充足的理由无辜,
在她的有限性里,它们抵足相生,互相杀戮。
从来都只剩残局,围剿不完的自我。
从来都没有过江山,生而负荆冠逃亡。
每一天清晨,
摊开空空的双手,
沉默的生活,她是宽阔的作案现场。
看透远方的虚无,她仍决定投诚
未知的事物。与宿命为敌,
天地向她支起无边的铁框,
盛装的蝙蝠投下密密枷锁。
她蓦然一惊。肉身怡然之处,
人群正熙攘,花市灯如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