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辨认的器皿，生与死的器皿。
我的母亲，从祖先的雨水里舀出
最新鲜的一瓶，递给我，今天是
古尔邦，我也将洗去尘埃变得洁白。
二
最亲爱的人们围聚在它的四周，
这枚铜器，我常听见它腹部的蔷薇。
多少体内的裂缝，都需要它
在每一个寂静的日子里来弥补。
三
乡镇集市上，黝黑女人咧开她
被男人打伤的嘴，温柔兜售着你。
她坐在一堆批发来的汤瓶后，蓝天
使全部金属的光都反射到她的身上。
四
再洗一次吧，疲倦的人！
再接受一次这无限温柔的赠送！
我从汩汩水流中听见你隐秘的合唱，
痛苦的雪夜，我因爱而奔溃。
五
从西部亚细亚漂流到它的东方，这
形体塑造出文明的嫩叶，幽灵般持久。
猎人，麦客，皮贩子，羊把式和农民，
他们在每一日紧握它而谦卑生活。
六
汤瓶，汤瓶，你创造了我体内独特的
一景。那天鹅的长颈连接我
全身的血脉，使我不至枯竭，不至死。
我桃花的一生都将在你的唤醒中度过。
七
在那些牛羊牺牲的上午，我常抱起你
将大人们沾染血迹的手，一点点淋净。
它们混合着，缓缓渗进黄土，就像
一代又一代人类，躺入我们的脚下。
八
当我再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必定
浪游而归，携带满身冰雪和枯叶。
那时，我们将永远拥抱，合二为一，
水我，水我，即使干渴，也要清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