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退二十年,说什么我也不会丢掉这条河
吉日格朗图向北,约五六公里
大水像一把铡刀豁开了北方的额头
从此,我的童年止于河岸
止于河滩上隐蔽的鸟窝和五颜六色的
鸟蛋,止于南来北往的大雁
和一只受伤的天鹅(那时候我还
分不清大雁和天鹅的区别)
可是说到悲伤,幸福却来了
在吉日格朗图,我的童年就是隔三差五尿湿的
羊皮棉裤,就是掏不完的鸟蛋
就是二年级时被一小队魏香莲亲过的脸
我那搬船汉二爹到死都念念不忘的
门扇大的鱼。那么快,那么多
时光一晃就过去了。那时候
我还记得穿花格子棉袄的母亲
站在沙枣树下,带着我们打沙枣
姿势那么好看(那时候,我还不懂得什么是性感)
胸脯挺着,屁股翘着,骚死了
真是便宜我父亲了。那时候
我父亲的脾气还没有现在这么坏
只是整天不回家。我和老大老三没事儿
就和勾引魏香莲的小子们打架
第二天和好,第三天接着打
那时候,打架就像玩打土坷垃仗
没有人看得起我们。可是说到打架
童年就远了。一年或者三年后
我沿着那条大河走了二十年
从此再也回不到一河之隔的吉日格朗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