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潮时,灰色天空与灰色泥滩在失去地平线的大地远方交会着。一辆小红牛车走在那儿,是唯一的颜色。它向蚵田的夏日海岸缓缓前去,木轮,喀,喀,也是唯一的声音。
那车上的蚵农瞇着皱裂而黝黑的脸看天,天以烈日看他,他们相互看了一辈子。
这一辈子,三合院大树旁的蚵寮下,他的妻子与小孩正持着小刀,熟练地将蚵肉挑出硬壳,再小心地放入冰桶里,且等候着卡车到来,运着冰桶压过铺满蚵壳的小路,上高速交流道,前往城里的冷气餐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