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担当得起一首大哀歌?
即便你身下的三轮车历史足够久长,
可放进民间博物馆吸引看客的目光;
即便你满布皱纹和沧桑的面孔,
在广大的世界上到处都有无奈的摹仿者。
但你如何消受得起一首大哀歌?
你姓甚名谁?三月的桃花,
可曾芬芳过你那新婚的卧房?
你生于何年?你这双肮脏的手,
可曾抚摸过一个男子宽阔的胸膛?
你沦陷于何时?你的记忆,
在何处折断?在何处流淌?又在何处泛滥?
但你如何享用得起一首大哀歌?
泪水流成暗河潴留在心的河床。
你那丑陋的背影步入地下——―
你那丑陋的背影刚刚步入地下,
来自山巅的炽光即将整个白昼击垮。
老人,你独自悲凉,独自悲凉,
无须官僚政客们那冠冕堂皇的好话,
更无须阔佬款爷们那貌似高尚的施舍,
甚至无须百无一用的诗人们为你哀歌。
在你那萎缩枯干的躯体里,
可曾有所谓的灵魂蠕动的点点迹象?
世界的大风,时代的雷电,
岁月的洪水,人世的沙砾,
将你反复推搡、浇淋、冲击、掩埋,
从久远的青春年代直到这凄惨的晚年时光。
呵你就像一棵草摇曳在荒漠中,
你就像一点阴影被太阳烤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