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镜头远近切换，女嘉宾丰腴圆润
她们在谈吃啥补啥
一个给老公吃蛇、黄鳝和象鼻蚌
另一个则针对自身，每天
喝一杯蜂蜜，吃一个苹果
窗外铁皮，秋雨滴滴答答
电视音量得调高一些
别错过直播现场
娱乐即新闻
新闻即小品
小品是红红火火的二人转和脱口秀
我们乐此不疲，怀着一颗娱向上乐的心
2
连日来，老严笑逐颜开
移居英国的女儿给他带回一部iPhone4S
他说，哈哈哈，奶奶的
原装货，白色
比国内整整便宜二千
他叹息一声
可惜乔布斯死了
我说卡扎菲也死了
还有穆巴拉克已脑死亡
他看了我一眼
仿佛我把话题扯远了
他说，他俩呀
一个被打死
一个惊吓成疾
呵，这老头，还挺幽默
3
苏州河，黄浦江
一江一河，接壤东海
而在午夜的狭缝里，我手持遥控器
仿佛握着长矛，溜进旅游和纪实频道
在异国的河岸、江畔和沙滩上
追逐鳄鱼和大象
长假里，我尾随他们
到苏北，到淮北，到海南，到赣南
去看油菜花、椰子树和瀑布
在街心公园的草丛中找蛙声
蹲在桥墩上垂钓
别笑我矫情
我曾经拉起一杆杆塑料袋和避孕套
甚至还拉上了一本浸泡得稀巴烂的诗集
和一枚锈迹斑斑的金属像章
像章上，一轮光芒四射的太阳依稀可见
4
冷月照高楼
落入地下室
在莘庄地铁口
我遇见深夜戴墨镜的人
他走得飞快
我跟不上他
看来他已轻车熟路
看来墨镜这玩意
戴久了会上瘾
摘不下来
5
不要忘了给车子添加润滑油
不能让滚动的齿轮慢下来
头顶上有摄像头
电梯上上下下
手机日夜开着
看不见的大手
拍死的，可不是蟑螂和苍蝇
但也不能忘了吃早餐
补充维生素C和B
空腹喝一杯清茶
时过立冬
冷雨落街头，西风过楼道
需要添加一件内衣
要不再披件风衣
感冒咳嗽，于我于这个城市
都是件不舒服的事
6
驱车跨长江
脚踏万里长江入海口
没有天险可依的城池还牢不牢靠
车上大桥，她用手指着远处江面
她说，那些船只
是一只只被丢弃的破鞋
多么形象！
车载导航仪精确到米
领着我们去看湿地和人工湖
去钓纽扣般大小的螃蟹
海鸟一掠而过
它害怕我们
我们早已练就了无可匹敌
无事生非的好本领
留长发的文人想象丰富
他说，一面临海三面环江的崇明岛
是一个叉开双腿躺在水面的女人
但看到的，仅仅是她平坦的腹部
若这般，我们一次次去看一个女人
却永远看不到她的脸
7
逛了一晚上大卖场
买回一瓶250毫升的纯净水
逛了一整天淮海路
买回一条短裤
逛了大半天书城
空手而归
这还不够
把自己哄进斗室
书中自有黄金屋
诗中自有颜如玉
这还不够
再调侃一下通宵达旦的衡山路吧
那是小资们麇集的酒吧一条街
咖啡太苦，洋酒太烈，灯光太迷离
萨克斯吹奏的是资产阶级的小调调
这还不够
我摸了一把汗渍渍油腻腻的嘴脸
8
排队。等待
面包和甜点店生意红火
糖，成了每一道菜肴不可缺少的佐料
生煎和鸡蛋摊饼也抹上一层甜蜜酱
这是个好嗜甜的城市
但她不种植甘蔗和甜菜
它只管生产大白兔奶糖
餐桌上，一张张大脸
似乎可以挤出奶油和糖浆
而我口味偏重，少不得盐
我提醒厨师，咸辣无忌，但不要放糖
我承认，我这个外来者
给这个城市制造了一点点小麻烦
9
立冬过后是小雪
秋收之后是冬藏
没人闲着
有人在榕城老屋敲打旧家具
有人在赣江桥头饮酒作赋
有人在藏北草场煮牦牛肉
有人在查干湖围观冬捕祭湖
而在温哥华的枫树下
有人跳着独步舞喂食红鹳
明日中午，我得去一趟虹桥火车站
老家来人，带来的
不仅仅是闽东的米酒和黄鱼干
夜长昼短，寒气重，正当时
10
扯淡的事一多
反而让人安静
倒是屋角的瓷器长出了细缝
时间久了
灰尘也裹不住
得有人陪它说说话
院子里的美人蕉
耐不住寒
移至廊下
天晴翻晒
被褥棉衣
女人服乌鸡白凤丸
男人饮鹿茸枸杞酒
驱寒补暖
补气养精
万物各得其所
管它故乡他乡
出入无时，莫知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