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六年
大队广播里总是哀乐不断
社员同志们戴白花
三鞠躬 默哀
黑压压站满大队的场院
八岁的我夹在游行的队列
小学一年级的头脑
分不清哪是革命
哪是反动
哪是先锋
哪是传统
后来一场运动偃旗息鼓
一代人的演出
结束于临街墙壁翻新的
大字标语
不再打倒懒婆懒汉
不再从人民中
揪出隐藏的坏蛋
大海航行靠舵手之类的
革命歌曲也只是偶尔
才会重新唱唱
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在田野捕鱼打草
揣着窝头和咸菜
用开水把整条胳膊
烫出永恒的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