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已经很陈旧了
我在西城，听到干旱的雨声
看到湿漉漉的街道，好多双鞋子路过我
我爱的人在法国，我喜欢法语落地的音色
她安静，骄傲。有一个女儿，像她一样美丽
她的女儿现在正是当年我爱她母亲时的年龄，还是十七岁
那块湖水也还在地图上，她的影子也在
我爱过的人去了多伦多
带着一本时间简史，那是我送给她的
她一定忘记了我，因为我那么爱她，她把雨水带到北京给我看
天色空蒙，一家饭馆就在学校的北门对面
我喝了一瓶啤酒，日子很快，像泡沫
而她在电话里说着北京话
她在西城有一片故乡，略带忧郁的四合院
我记得我爱过很多人
为此我曾努力学习俄语，那些不安的变格
拗口的爱，譬如帕斯捷尔纳克，他孤独的眼神
我还曾尾随一个陌生的女人来到她的家里，她递给我水和温暖的距离
我一直不会做爱，好多年了。我承认我已经老了
我从没有爱过自己，像我爱过的人对待我
即使有人说她爱过我，还在爱着一个颓废，自我，孤单，未老先衰的人
我也不会接受这份美意
因为我想让她们爱的不是这个我
这个代替我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不是我
而且，坦率地说我并不习惯被爱
我不知道哪一个我更适合被爱，爱得既不痛苦
也不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