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起了凉风。
暑气在午夜细密的脉络里
行走。
天起了凉风,溅出街道的轮胎
在折叠桌上的酒瓶间
行走。
天起了凉风,目光在漆黑的花园里
行走。废弃的古木在寥落的
老处女的注视下抽出
新黄的指甲。
天起了凉风,少年们的流言蜚语在参差的杯盘间
行走。寒风带来的暖意
仿佛涂了油漆的黑发
发不出一丝光亮,即使在
被奔放的谣言与杜撰击倒之前。
天起了凉风,一群新出笼的杂色鸽子在起伏的黑影里
行走。满地细碎的月亮
仅够用来果腹,仅够用来
支撑尚未摊开的双臂。
天起了凉风,凉风在月光和树杈间
行走。皮蛋下白色的积雪一片黯然,在明灭间
突然溶化。
天起了凉风,残存的暑气执拗地在唇齿间
行走。残雪在消逝中发出了声音:
“豆腐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