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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与消隐

浮生与消隐
作者冯晏 时间2024-11-22

水生木 土克水

夏日,群草为流星坠落而欢呼

薄翼却没有长在蜻蜓身上。

傍晚,没有翅膀的人们

向高楼攀爬,犹如深渊。

天空和血管对于我同样遥远

一种困扰正在阴影中发芽。

逃避低暗,目光向空中升起,

云上,如何解释我独有的焦虑?

晚秋,食指加快轻舞于一块水晶,

我用来放大细节的眼镜

触痕已满。文字被照亮后,

心与经文相悖,落叶是灵魂和身体

必然要经历剥离的一种状态,

或一种形式,就像传统和时间。

当然,蝶变不仅只完成在今秋

撤离,枯枝与火焰,

冬季新一簇风暴碎片,来自竞技

或者敌意,复古而迎新,

相躲相吸陷入全新的纠缠。

思想被平俗灼伤为焦虑之首,

如何倾诉?避免心语流向灰烬。

荒原,唯有挽歌响彻昼夜!

剪断植被的血管及筋骨,

悔意与自然相守。一段竹节静存多年,

花粉过敏的疤痕在心中长大。

旋律中三种优雅已经消隐。

触摸成空,万物和旧人犹如幻影,

记忆薄片已被腐蚀。渐轻

杂物漏尽,情结纤细恰似

岁月的芒针,刺痛中,怀旧成癖

一种放慢未来的恶习。怀旧,

退回乡村,石头依然炽热

欲望被掀起,沿着古老沸腾

直至衰竭。心灵付诸禅意,

行走或者盘坐,点燃美丽的假想。

昨夜,我的飞蛾撞上灰色岩层,

心灵隐去,深陷乱序如同被虐。

飘!穿越阴影,淡去重量,

余下一张剪纸离春季五尺之遥。

卷云当位,遥对多处镂空,

省略掉父亲逝去的那年月,那座城。

被压抑释放后,远送云霞与悲情,

飞絮引来前方的雪雾和幻影。

我与简的日子躲进竹签,

凹字平缓,缺少深陷和密语,

一场虚无。虹,何时翻转后

斜挂于屋顶,冰河覆盖流水,

就像一位诗人又赶上被历史重塑。

初春,松峰山将一团蝉鸣挤进幽谷

返还一片我失意必去的语境,

易碎的单词们,四肢

已经很久不敢落地。昨夜

沉寂划开了鱼群,生物争执

使江水鸣响,冰排奔跑如同乐队出行。

候鸟归来,脚趾变暖沾满丝绒,

睡梦中相拥蝴蝶的花纹。

为了隐藏心灵,十里薄雾

三尺积雪,飞纱降临北方并已过季。

去年的船儿肢体清瘦,在江上

似弦月迷失。你梦里来去,

黎明前,一束春柳在江边晃动。

今晨,风稍起,海市蜃楼取走了

草原和生灵。三月初八午时,

我醒于西部莲池,一张绿床似梦非梦。

木克土 土生金

睡眠中,差异近乎消失。

桌椅、书籍、植物和人,

呼吸同处天宇下,黑暗里,

同享生命的背面,

阴影以及无意识。眼睛

灵魂之光的辉映之城,

在蓝湖深处接近自己的隐秘。

我推掉的蓝以及他手中的玫瑰,

比不了夜晚推掉了白天,

就像推土机在翻动消沉。

无论从前或者昨夜,

我面对的心跳肤浅犹如波纹。

夜里,磁场穿过骨头所碰到的孤独,

恰似星光穿越深海所碰到的沉默。

失控和无序需要如何抚慰

只有宇宙知道。是的,

只有月光流过万物,心才会回来。

把身体还给灵魂还有几英尺远,

从抚慰,经过波折直至安宁。

金克木 木生火

岩壁上升,飞灵向尘土深入。

全身疼痛,视线中飘满飞蛾,

耳边,蚊子藏匿于风声,

昆虫们空着胃从呼兰赶来,

城市中心,又一个夜晚处在被吞食中。

我漫步在江边,收起忧怨,

隐蔽心灵已成为怪癖,

除了鸟儿明亮,其余的五脏低暗,

春意复来却无从潜入,

暖风已成为众人抱怨的一种意象。

灰心,原因时常只聚集于瞬间。

光如神剑亦如恶意气流,

是思维的反转,或是错觉,

只要离开蝴蝶的雕纹,

离开单音深处,离开玄弦月,

我就会被乡情控制。留恋

黑土举起的谷物,指纹碾碎了丁香。

俗世比阴天还闷,

就像遇见了百年浊气,

遇见漫天逃离麦粒的壳屑

——仿佛空气的敌意

秋天,慢慢废除了对衰败的理解,

细柳在尖叫,声音慢慢变沉,

或许因世界充满铅粉。

我回到暗流,沿着血液追溯,

本源总是闪烁抵御之波,

旷野,一鬃青丝扫碧云马儿在飞奔!

火生土 水克火

在水的国度,石头死去

犹如活着,坚硬犹如封闭后

又从核心开始。沙粉中,

尘世的氧气已经排空,

重量的灰色王国,水墨和抑郁

涌入笔端,是谁与谁在互为抒发?

千般心结被暴露着,杨柳在摇摆,

笔墨飞舞,滴落下的字迹

压抑犹如凝血。春蚕破茧是被空气

划伤的,何况吸入肺部,

粉尘使情感无序。光,

木偶般停在世界一角,目睹

多如雨滴的昆虫尸体在翻滚

集市上,嘈杂中死去的鱼和家禽

依次穿上塑料衣服,就要第二次

奔赴刑场。流年在“刚”字的激情

和“柔”字的腰间总要停一停,

那一年,悲哀是否多于美感呢?

脂粉蜻蜓,哪一位已飞进

我百米直径的圆周,顺利越过

千手同奉的旨意以及我的挑剔

一束写意之光降临,在身体上

每举起一点落寞,土地就会轻松一些。

创意,自从接近工业时代,

树木只是风的传递而已,

含有空和低沉,犹如机械林立。

厂房顶部被称为一片乌云,

不蔽风暴,聚集了年代的土语和暴虐,

旷野听过去,枝叶轰鸣缺少细语,

林中,是谁诉不尽的忧怨正在经过?

火克金 金生水

彩虹昨夜消退,仿佛离开了

我衬衣右边领口的雕纹

那个磨旧的年月声音已飘逝。

在模糊观念面前,我是谁

青衣艳鞋,远思近忧,

我是被时间挑剔的部分。

清晨,杂念随波光浮出身体,

三天前,我与深秋客居海边,

求宇宙帮我打开一份心结。

哈尔滨,一些词倒立着嵌入停顿。

太平洋、大西洋交汇点上,

我曾经的驿站,记忆与自己与万物

时密时疏,千念相竟竞万念空。

碧水中,星光如雨,鱼子烟花,

珊瑚被养育着,冰体如骨,

欲望洁白。殉葬的财宝被童话环绕

在海里飞行。然而那些谎言,

被我识破的,至今已经选择了怎样的去处?

天空拒之,雷电以轰鸣为毁灭,

土地拒之,泥泞以昏暗为斥责,

灵魂拒之或许以身体消隐,

永不复生。日子在一杯浓茶中

进入了减法,九、八、七数字

陪同灰心一个一个隐去,剩下几

与我登上楼台?聆听民谣返回古代,

就像抚摸绸缎,找到手脚和皮肤上

长出的每一个刺和锋芒。

心脏周围,思维的正面、侧面

以及文字背面,总有几句梦话传出,

月升日落没有翻动纸张的声音。

失去的,正在静候着一切,就在远方。